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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2章 假癡不癲05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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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2章 假癡不癲052

陳窈為了讓自己在社會合群, 二十年都在學習偽裝,溜去學校表彰大會學習同齡人受到嘉獎時表露的謙遜,去葬禮學習如何流露恰如其分的哀傷, 看體育賽事觀看健兒們輸掉比賽如何勇敢地強忍淚水, 從影視劇學習“喜歡”“討厭”“糾結”……

她打發時間的方式, 推測別人的腦回路或者基因構成, 通過回顧個性、綜合認知情緒的特點,推斷正常人內在獨有的神經系統如何運作。

遇到江歸一前從未有敗績, 骨子裏的惡導致“傷害的能力”與生俱來,任何傾聽的姿態都是為找到打開別人心門的途徑,她實際非常沒耐心且自傲。

因此當被人追殺差點掛了, 重新撿回一條命的陳窈, 覆仇的心達到頂點,哪怕對江歸一產生了不同感情,但利用才是性格本質。

得到肯定回答,陳窈陷入沈思, 甄先生至今不露面, 遠水救不了近火, 先從江歸一身邊下手最合適。她用發號施令的語氣說:“你打電話給聞確,讓他把你的屬下都拉進語音或視頻, 我需要和他們溝通。”

上來就玩大的,直沖他老家。江歸一瞇了下眼, 撫著她的頭梢, 臭屁地說:“他們很聽我的話, 幺幺不要著急。”

陳窈心想又不是聽你的話, 不留情面地潑冷水,“前人栽的樹也只能暫時庇蔭, 你若一直這樣傻得冒泡,誰管你。”

“哦。”江歸一佯裝聽不懂,“身體最重要,我們先睡覺,明天再說吧。”

“再睡成植物人了。而且,”陳窈低頭,無語地看著床位男人吊在半空的小腿,“你窩在這張一米八的床不覺得擠嗎?”

江歸一維持腰骨彎折的姿勢,雙目含笑地看著她,“擠。”

這麽多天防止漏餡不出病房,為保持氣味的潔凈不碰煙酒。就為這一刻。

黑皮猴子說那傻子經常說肉麻的話,沒水平的傻話誰不會。

他笑得如沐春風,“但這樣我和幺幺離得更近,心臟同頻率跳動。”

“......”手臂莫名其妙起了層雞皮疙瘩,陳窈冷漠地說:“別惡心,打電話去。”

江歸一把她從懷裏拉出來,臉湊過去,“那獎勵,親一下。”

“滾,別煩人。”

沒輕易答應,小廢物對誰都一樣。江歸一想買幾船鞭炮送到薩魯耶家門口放三天三夜。

陳窈撫著他的臉,隨意道:“我昏睡這麽多天,秦倩和岳山應該擔心壞了吧。”

江歸一茫然,“秦倩?岳山?”

天生的表演家精心雕琢出人物精髓。

他不是第一次幹這事。

酈沛白死後,年幼的江歸一腹背受敵,為自保裝成傻子,加上結巴,所有人都以為他受刺激真的癡呆了,直到江之賢帶他做腦補檢查。

陳窈再次拋出餌,“你父親給我的管家和保鏢。”

“可他不是想殺你嗎?為什麽還要派管家和保鏢?”

看著他天真的表情,她語調緩慢地說:“不過也有可能不是你父親的人,畢竟江家不止他一位有監視別人的臭毛病,也可能是某位喜好掌控一切的人......”

“您覺得呢?二爺。”

“二爺,他們也這麽叫我。”江歸一滴水不漏,打了個呵欠,含糊地說:“好困,要幺幺的獎勵才能恢覆。”

陳窈看他幾秒,敷衍地蹭了下他臉頰,“薩魯耶呢?”

還真他媽親。操。

江歸一摩挲著陳窈的後背,強迫自己忽略想*哭她的念頭,壓著火說:“那黑皮猴子早回去了。”

完了,這是他取的外號。

她淡定地問:“你趕他回去的?”

質問的語氣讓江歸一立刻不高興,“你不想他回去?”

“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他,老把他當假想敵做什麽?”

原來那傻子起了同樣的外號,並且察覺黑皮猴子喜歡陳窈。

誤打誤撞。

“哦。”

“哦個屁,打電話去。”

江歸一用手指點唇瓣,“先補償我一下。”

陳窈抓住他的腕,“別得寸進尺。”

男人垂睫,委屈地說:“我等幺幺好久了,你只想別人,難過,難過得想哭。”

“你真是......”陳窈看著那張漂亮的臉,無奈地啜了下他的唇,“行了。”

江歸一觸摸嘴巴,喉結克制往下咽,“再親一下。”

“江烏龜。”陳窈嗓音有種鎮壓性的柔軟。

這三個字如同兜頭潑的冷水,瞬間讓江歸一清醒。他瞳底微微閃爍,仿佛腦裏有什麽東西激烈地撞擊。最後眉眼一動,流露略微傻氣的笑,“好吧,我回隔壁拿手機,幺幺先換衣服。”

他起身,突然彎腰快速親了下陳窈的鼻尖。她蹙眉,但沒生氣也沒說滾,明顯這幕發生過數次。

“快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江歸一笑吟吟地轉身出房門,踏進隔壁的瞬間,笑容消失殆盡。

她憑什麽不生氣?

那麽幾句蠢話,輕而易舉得到三個吻。幸好傻子沒X欲,否則找誰說理?

他走了幾步,掀起寬松的衣擺,低頭冷冷覷著偷偷開心吐水的玩意,神經質地自言自語:“不爭氣的廢物!她是親你嗎?她是親那傻子!”

“......”

但傻子沒X欲,他有。

江歸一解開紐扣,盯著肋骨的刀痕看了半響,閉眼,咬肌統統繃緊,隨後一腳踹向玄關的鏤空屏風,工筆畫般的木雕斷裂飛濺。接著,整齊碼墻邊的瓷瓶一一倒地,玲瑯滿目的裝飾品全部碎了個稀巴爛。

他踏著狼籍,走到窗前撥通電話,不容置疑地命令:“所有人帶好腦子,現在、立刻、馬上滾來醫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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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集聚的十五位男人,所有目光落在沙發正中央。他們的年輕君主,拉著瘋女人的手,頭靠她的肩膀,一臉天真愚蠢的模樣。

“......”

靜默片刻,聞確率先開口,“陳小姐,我知道現在二爺對您離不開,但您利用他的感情——”

“聞確。”陳窈打斷。

褪去偽裝的眼神,仿佛無論輕蔑仰視,愛慕或憎恨,在她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。

明明長相柔軟乖巧,此刻卻像一塊完美無缺的精鋼鐵板,那是種無懈可擊的冰冷。

聞確自動噤聲,不由自主想起拳擊館的第一面。

江歸一眉梢微挑,表情饒有興味。

陳窈語調冷靜,每個字都極其平穩,“不必對我抱有敵意,從現在這刻到我決定結束的期間,我將與你們站在同陣營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她不想解釋,戳江歸一的頭,“告訴他們為什麽。”

男人頭一歪,露出八顆白牙,笑得叫個甜心蜜意,“我是你們的主人,但只我聽幺幺的話,所以幺幺也是你們的主人。”

即使江歸一提前告知過,但誰能接受平日裏殺伐果斷又刻薄的人變成這種傻白甜。

霎時間,可樂撲哧噴濺,咳嗽聲的頻率和力度和肺癆患者別無二致。

“我操了。”聞徹癱軟著跌坐在沙發,拉住滿臉驚恐的聞確,“哥,你掐掐我,我呼吸困難了。”

Flex機械地拍911腦袋,“地球是不是毀滅了,現在是你們人工智能統治人類對不對?”

馬伯松哭著嘟囔:“沒救了沒救了。”

江歸一略微擡眼,梭巡的視線如鐮刀,割掉瘋狂攢動的嘈雜,那簡直是斬草除根、立竿見影的效果。

陳窈意識到不對勁,雙指捏住男人的下巴頦往上一擡,他傻呵呵地笑,“幺幺,是不是想親我。”

她毫不猶豫地撒手,肩膀陡然一沈,江歸一的頭順勢往下,在半空磕了個頭。

眾人:“......”

該死的女人。

江歸一咬了下後槽牙,迅速調整好狀態,再次黏糊糊地纏上去,“幺幺......”

“適可而止。”

“哦。”

江歸一從茶幾的瓷盤,拈了顆薄荷糖,扔進嘴裏,嚼得嘎嘣響。

“安靜點。”

“哦。”

陳窈端坐,手臂自然搭在膝蓋,清了下嗓子,“你們也看到了,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。他變成這樣有我一部分原因,再者我的目的與你們不謀而合。所以,你們需要我,我也需要你們。”

“作為你們配合的報酬,我會幫他鏟除前方所有的障礙。”她語氣輕飄,卻自信到一種篤定的程度,“直到他掌握江家的權杖登上南楚四方王座,或,恢覆記憶。”

這話無異於宣誓忠誠,但實在太狂妄了。

氣氛沈默。

江歸一依然握著陳窈的手,眼瞼低垂,睫毛把目光遮去大半。

“在此之前,我需要你們擬定一份合作協議。”陳窈不緊不慢地說:“內容是,確保最後我能安全離開江家。”

手指忽然被捏緊,男人的手骨節分明,蘊著力度和體熱,一根一根纏進指縫。

她不為所動,淡淡問了句,“頭疼?”

離開。

這兩字觸動了江歸一神經當中一塊敏感的部分,連帶脖頸的血管隱約跟著跳動。

他瞥了她一眼。這一眼生動辛辣,含義豐富。

在她頭頸轉過來前,他低頭,戳了下她腕部的天珠,“幺幺,那是什麽意思?”

眾人偏頭,裝作看不見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。

陳窈拍拍江歸一的手背,他再次攥緊,她笑了,側頭附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那是騙他們的,若不義正言辭保證我對你沒企圖,怎麽博取信任?”

騙人。

江歸一心中激蕩,怒氣沖天,唇一抿再抿,硬生生克制不發作,小聲問:“那幺幺對我有企圖嗎?”

陳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臉。

額頭白皙光潔,眉骨鼻骨都高,一雙內陷飛翹的丹鳳眼,此時全是她的身影,倒有情致怡然的意思。

她想了想,中肯地說:“圖色。”

江歸一若有似無漫笑一聲,很快變成喜笑顏開的模樣,為自己的偽裝增添份佐證。

“幺幺,快說正事吧。”他歪頭,特意露出一個顯得風情萬種的角度,“天色不早了,我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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